《大宅门》人物群像——季宗布
2023年11月29日 17时09分
我很喜欢的一个人物:大宅门中的季宗布
人物介绍 #
神机营 #
鸦片战争后,清政府建立的神机营俗称洋枪队则是一支装备洋枪、洋炮的军队。鸦片战争后,清政府在咸丰十一年(1861年)建立“神机营”,神机营是清晚期在内忧外患的压迫下创建的一支使用新式武器的禁卫军。兵员是从八旗原有的禁卫军诸营中选出的,新组建时共有兵员1.4万人,到同治四年增至约3万人。由当时担任议政王的恭亲王奕䜣亲领。选八旗满洲﹑蒙古﹑汉军及前锋﹑护军﹑步军﹑火器﹑健锐诸营之精锐者充之。常守卫于紫禁城及三海,皇帝巡行时亦扈从。下辖马、步队25营,官兵14000多人。
神机营也是清末紫禁城的一支重要守卫力量。每日,神机营的管带1员、营总1员,各带兵10名,值守在宫中值房。队官4员,各带兵20名,分驻在皇宫的四角值守。上述官兵,共有10班轮替。御苑三海的墙外,神机营兵会同八旗各营中的枪兵技勇之士,共810名轮流值宿,内分为10班,每日更替一班。值守时还要传筹走更。
国子监 #
**国子监(guó zǐ jiàn),**中国古代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晋武帝司马炎始设国子学,至隋炀帝时,改为国子监。唐、宋时期,国子监作为国家教育管理机构,统辖其下设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各学皆立博士,设祭酒一人负责管理。
元代初设国子监,属集贤院,下辖国子学,设置祭酒、司业,掌管教令;监丞,专领监务。
此外,另设蒙古国子学、回回国子学,亦称国子监,以示与汉人、南人之区别。明清两代,国子监兼有国家教育管理机构和最高学府的双重性质。明代国子监规模宏大,分南、北两监,各设在南京与北京。
南监建于明太祖洪武十五年(1382年),规模尤盛。明成祖永乐元年(1403年),在北京设国子监置祭酒、司业、监丞、典簿各一员。
清沿袭明制,国子监总管全国各类官学(宗学等除外),设置管理监事大臣一员;祭酒满、汉各一员;司业满、蒙、汉各一员。另外还设监丞、博士、典簿、典籍等学官。 [1]
古代在国子监读书的学生称为“监生”。国子监不仅接纳全国各族学生,还接待外国留学生,为培养国内各民族人才,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曾起到积极的作用。
小说原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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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神机营客房。
武贝勒趴在卧榻上,颖园正在给他按摩治腰伤。
“季宗布这小子手真黑,茶馆里摔了拐子,校场上练跤又追着我,这下子真把我摔着了。”
“不碍的,有个十天八天就好了。”
“哎,我问问你,你们怎么得罪了詹王爷了?”
“您也听说了?”
“北京城没有不知道的了。”
“不提也罢!”
“我舅舅那人是个带兵打仗的,性子忒野。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二弟也够呛!他哪儿知道大格格是大姑娘,愣给号出一个喜脉来。”
武贝勒一惊,噌的一下翻身坐起又闪了腰:“哎哟!我这腰!”
颖园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吓我一跳!趴下,趴下。”
武贝勒缓缓躺下:“喜脉?真的假的?”
颖园:“你看什么急呀!这事说不清,按说不是,人家是个大姑娘!”
武贝勒十分关注地:“这事儿怎么着了?”
“还能怎么着,我们认倒霉吧!……您怎么了?出一脑袋汗。”
“没怎么,腰疼,疼得我。”
第五章 #
这段是小白景琦被武贝勒绑架自之后的事情
神机营院。
拐子和流子两人架着景琦从廊上走来,景琦不时抬脚踢着拐子的腿。
拐子:“嘿,这小子真刺儿头!”
武贝勒从廊子另一面走来:“拉东屋里去!”
二人将景琦架着,拐弯来到东屋门口,贵武走过来,看着孩子。景琦满脸倔犟地望着他。
贵武踢了景琦一脚:“你还瞪我?!”
是琦也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
贵武:“嗬,敢踢我?!我把你小xx巴拉下来,送宫里去当太监!”
景琦:“我要回家!”
贵武戏弄道:“儿子!这儿就是你的家,明儿把你送到宫里,你就享福了,白公公!”
景琦大叫:“我不去宫里,我哪儿也不去……“二人不由分说将景琦凌空架进了屋里。贵武得意地:“白公公,哈哈!“扭头欲走,却发现了季宗布。
廊子一头站着季宗布,正向这边望着,一脸嘲弄的神态。
贵武向季宗布走来:“你在这儿照什么影子?”
季宗布:“你又缺什么德呢?”
贵武站到季宗布前:“你少瞎掺和啊!”
“谁家的孩子?一个孩子怎么招着你了?”
“他就招着我了,他们家招着我了,弄得我妻离子散。”
“找他们家算账去,跟小孩子较什么劲儿?”
“姓季的!你少管我的闲事!“贵武越过季宗布向前走去,季宗布没动,抬眼望着东屋。他慢慢走着,路过东屋门口不经意地向里一瞥,大步向前走去。
季先生解救了被绑架的白景琦
神机营东屋。夜。
拐子、流子和两个武师在赌牌九,拐子正在开牌,流子望了一下里屋。
“里边怎么没声儿了,这小子真够皮实的。“流子走到里屋门口向里望了望。
只见景琦已躺在光板席子的炕上睡着了。流子又走回来:“你瞧嘿,这小子愣睡着了,他倒大松心。”
拐子:“小孩子么!”
流子:“大哥,明儿把他送刀房骟了吧。往宫里一送没咱们事儿了。”
拐子:“贝勒爷得拿他先赚钱了再卖,明儿早上一万两就到手了。出牌!”
武师:“这孩子不给人家送回去?”
拐子:“先诈他个三五万再说,白家有的是银子!诈完了转手一卖又一笔银子,人不知鬼不觉!”
季宗布一推门走了进来。据子等四人同时回头一惊。
拐子:“哟!季爷,什么事?”
季宗布也不答话径直走进了里屋。据子等面面相怵,不知怎么回事。一进屋,季宗布便将景琦抱起,景琦惊醒了,迷迷瞪瞪望着季宗布,“下地跟我走!”
季宗布拉着景琦走出里屋,拐子等人忙上前拦住,拐子手指上还捏着一张牌:“干什么?干什么?谁叫你来的?”
季宗布:“拐子,有好处别独闷儿,你要人家事主一万银子,这里有我多少?”
“什么话,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见面儿分一半儿。”
“门儿都没有!有本事自己去绑一票儿。”
“我就要你这一票儿!“季宗布拉着景琦就走,拐子等人急忙又上前拦住。
“季爷,没这规矩吧?再说这事儿您跟我说不着,您找武贝勒去!“拐子道。
“叫武贝勒来找我!“季宗布拉着景琦又走,拐子一手抓住季宗布肩头。
季宗布不动声色地:“把手拿下去!“胡子知趣地放下了手。
拐子换了口气:“季爷,您是我大爷,别难为我了。”
季宗布:“我能叫事主出两万,也不分给你们,你信不信?”
“说好话你不听是不是,哥儿几个,上!“拐子又变了脸儿,用夹着牌的手指着季宗布,“我就不信我们四个打不过你一个!“几个人撤凳子、捂袖子欲上。
只见季宗布顺手摘下拐子手中的牌九,只用三个手指一碾,牌九登时被碾成粉末撤落地下。
拐子、流子和武师都惊呆了。
景琦抬头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弄的?”
流子:“哎哟妈啊,这叫什么功夫,这叫……"。
季宗布拉着景琦悠闲地走出屋门。
拐子:“他奶奶的!快去告诉武贝勒去。“众人拥向门外。
白宅门口。夜。
大门口对面的照壁前,季宗布蹲在地下接着景琦指着对面:“小子,认识么?
这是哪儿?”
景琦:“认识。这是我们家。”
李宗布:“去!叫门儿去!”
“你怎么一下儿就把那牌捏成末儿了?”
“这是功夫。快回家去吧。”
景琦忽然举起一张牌:“你再捏一个。”
“嗯?你哪儿来的牌?”
“你们打架的时候我偷的。”
“你有两下子,快回家!“季宗布轻轻一推,景琦向门口跑去。
景琦停住回头:“待会儿你教我?”
季宗布笑了:“快叫门儿去吧!”
景琦跑到门口用力拍门:“开门!”
里面传来秉宽的声音:“谁呀?”
景琦:“我!是我!”
里面再次传出惊喜的喊声和慌乱的开门声:“是景琦,我怎么听着像景琦啊!”
门开了,秉宽一见景琦,一把将他抱起,语无论次地叫着:“哎呀!小祖宗,小祖宗,你个小兔崽子,小祖宗,疯了疯了!急疯了,你他妈的!上哪儿了你!
一万银子!小祖宗,明儿去赎你……”
景琦不住地叫道:“放下我,放下,放下,人家把我送回来的。”
秉宽从狂喜中醒过来:“啊!谁送你回来的?”
“不认识,在外边儿呢!“说着景琦在先,秉宽在后跑到门外四下搜看。街上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秉宽:“哪儿呢?啊?小祖宗。”
“怎么走了?“景琦着实奇怪。秉宽不由分说,抱起他冲进了大门,大吼:“快来人响!景琦回来啦!快来看呐——”
他向敞厅跑去,四下传来了各院的叫声和开门声。
第十一章 #
范记茶馆单间。
范掌柜送上茶给胡总管:“您不是急着要找一位教书的先生吗?”
“是啊!”
“我给您找了一位。”
胡总管斜了范掌柜一眼:“你跟人家说明白了吗?”
“说明白了。”
“知道教谁吗?”
“不就是七少爷景琦吗?人家愿意。”
“大概没跟人家说景琦的禀性吧?”
“说了。”
“他还愿意?”
“愿意!”
“他要多少银子?”
“人家不指这个活着,论学问是国子监的监生,论功夫是神机营的武师,论什么都是一等一的。”
胡总管来了精神:“有这种人?”
范掌柜:“我能蒙您么?”
“我是怕了,我都快上吊了,找了够二十几垃,没一个乐意的。再找不着,二奶奶就把我辞了。”
“放心,这位季先生准行。”
“行,明儿请过来先见见一奶奶。”
白宅。
胡总营陪季宗布走进大门,路过门房,季向里一看不禁站住了。
门房里景琦、景双、景武、景泗、景怡、景陆正围着火炭盆烤白薯。景琦伸手翻着自己那块白薯道:“六儿,你那块还不翻翻,烟了啊!”
景陆:“我怕烫着手。”
景琦故意把自己那块用手翻来拥去:“真没出息,这怎么会烫着!”
季宗布和胡总管津津有味地望着。
景陆怯生生地伸手翻白薯,一下子烫着了,忙缩回手哭了。
景琦不满地:“怎么了?怎么了?”
景怡:“你也是,你就不会替他翻翻。”
景琦:“烫一下也不至于哭,没出息!”
景陆急了:“敢情没烫着你!”
“烫着我怎么了?“景琦忽然捋开袖子露出了胳膊,又拿起火筷子夹了一小块儿红炭放在胳膊上。孩子们吓得大叫。
胡总管大惊,想进屋,被季宗布一把拉住。两人不眨眼地看着屋里,只见景琦一直让那炭块儿在胳膊上冒烟,直到不冒了,他才用手一下子将炭掸掉,满不在乎地:“我怎么了?我这不是肉长的?”
胡总管拉季宗布往里走:“您看见了吗,整个儿一个混不论!就是这位爷!”
季宗布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随胡总管走向敞厅。
白文氏早就在敞厅迎候,几句寒暄后,白文氏诚恳地道:“无论如何请您多费心。”
季宗布笑笑:“我看这孩子挺好的。”
白文氏奇怪:“您见过了。”
胡总管忙道:“刚才在门房,季先生正好看见景琦弄块烧了的炭,放到胳膊上。”
白文氏一惊:“这还了得,去叫他来!“胡总管忙走去。
季宗布:“我看这孩子不错。我小时候比他淘!”
“瞧您说的。”
“孩子得管,可别管傻了,听话的不一定是好孩子,不听话的长大了未必没出息。”
“反正把孩子交给您了。”
“既然这么信得过我,我就要说一句没有分寸的活了,您别见怪。”
“不都是为了孩子么,您尽管税。我就怕万一这孩子……胡闹……跟以前几位先生一样,您也要辞馆不干了。”
季宗布笑了笑:“这不会,我只求二奶奶一件亭,不管我怎么管这孩子,您都不能拦着。”
白文氏痛决地:“那是一定的!我答应!”
胡总管带景琦走进敞厅,白文氏冲着景琦:“过来,给季先生磕头。“景琦一见季宗布便愣住了,越看越眼熟。
白文氏催道:“怎么了,磕呀!”
景琦这才心不在焉地跪地磕头。
季宗布:“起来吧!”
敞厅东偏厅学馆。
景琦故技重演,踩在凳子上将盛着墨汁的墨盒盖放在门上。孩子们兴奋地看着。
景武大叫:“先生来了!“孩子们奔向座位,景琦跳下,放好凳子跑回。
季宗布拿着一个小布包,夹着一棍枣木板走来。
景琦和孩子们都紧张地望着屋门。季完布走到门口没推门,却透过门缝向里看,见孩子们目光不时上扬,登时明白了什么,站在门外叫道:“景琦!你出来!”
景琦犹豫着走到门口不走了。季宗布仍叫着:“出来。“见景琦依然不动,季宗布突然用脚一踢门,门猛地开了,墨盒落下,洒了景琦一脸一身墨。
孩子们大叫。满脸墨的景琦还没反应过来.呆呆愣着。季宗布道:“回去坐好。“景琦没动。季宗布厉声地:“回去坐好!“景琦转身回去坐到座位上,若有所思。
见景琦回到座位,跑来在门外看动静的秉宽,方才松了口气。
季宗布拿出了书:“今天学《庄子》,都把书打开。”
孩子们都打开了书,只有景琦没动。
季宗布:“景琦,把书打开!”
景琦仍不动。季宗布绕过桌子来到景琦桌前,用枣木板敲了敲桌子:“你听见没有?“景琦仍不理。
“把手伸出来!“景琦伸出了手,季宗市扬起板子刚要落下,景琦突然跃起抓住板子。季宗布毫无防备,忙用力攥住,景琦夺了两下夺不下,突然撒手从桌下抽出一把裁纸刀向季宗布的腿上猛刺,季宗布一侧身一反腕夺下刀,抓着景琦的胳膊顺势往上一提,景琦右臂脱臼了,立即不能再动,疼得直咬牙。
秉宽在门外吃惊地望着一切。
季宗布冷冷地看着咬牙忍耐着的景琦:“你认个错儿,我给你托上去!”
景琦不语也不哼。
季宗布问道:“疼吗?“景琦仍不语。孩子们吓傻了,战战兢兢地看着。
季宗布:“你说疼我就给你托上去。”
景琦满头是汗,咬牙忍受,硬是一声不吭。窗外的秉宽一直看着,见势不妙,转身跑开去。
二房院北屋厅。
秉宽气喘吁吁:“您还不快去看看!”
白文氏:“他敢跟先生动刀子,还不该打!”
秉宽:“打也得有个分寸,孩子她胳膊嫩腿儿的……万一伤筋动骨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颖轩:“这是请了个什么先生呀?不能由着他胡来呀!”
白文氏不说话了,不无担心地低下了头。
秉宽:“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管孩子没这种管法儿!”
颖轩:“我去看看!”
白文氏忙阻止:“等等!“思考着又拿不定主意,忽然向门外走去,“还是我去吧。”
白文氏快步走到敞厅后门,突然站住了,心神不定地望着相跟于后的秉宽。
秉宽焦急地看着白文氏,白文氏忽然改变主意,转身一拐进了厨房院……
敞厅东偏厅学馆。
屋里只剩下季宗布和正活动着胳膊的景琦。季宗布已然给他接好了胳膊,见他仍不舒服,便问:“还疼么?”
景琦管自活动着胳膊,仍不说话,也不看季宗布,满脸的不服。
季宗布道:“去洗洗睑,跟我去吃饭。”
敞厅院外客厅。
桌上摆好了四菜一场。季完布和景琦坐到桌前。秉宽满脸不快地站在一边。
季宗布:“不是说好了俩菜一汤么?”
秉宽有意讥讽地:“二奶奶说季先生管教有方,特意亲自下厨敬您两个菜。”
季宗布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秉宽,随即笑了。
秉宽面无表情地转身出了屋。
季宗布:“吃吧!”
景琦没动,两眼凶狠地望着季宗布。季宗布不再说什么,拿起筷子自己吃起来,只是漫不经意地不时瞥一眼景琦。
景琦仍死盯着季宗布。季宗布坦然地边吃边说:“你甭俩小眼儿吧嗒吧嗒地瞪着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景琦终于说话了:“想什么?”
“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弄个什么招儿把我给治喽!告诉你,死了这个心!想治我?你还小点儿,来!“季宗布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有本事的,用手把我这个手指头撅折喽!”
景琦一下子来了精神:“真的?”
“真的。”
“两只手?”
“来吧!“季宗布一笑。景琦两只手齐上夹住季的食指:“我真撅了?”
季家布点点头,景琦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开始撅,使劲儿使得全身乱颤。
两只手撅一根食指,季宗布的食指像根钢柱纹丝不动。
景琦站起身拼尽全力终于无用,他一下子泄了气,惊异地望着季宗布。季宗布笑了笑接着吃饭。
景琦:“你神了!”
“那当然!这叫功夫,吃饭!”
“你教我功夫!”
“不教!”
“怎么了?”
“你得先念书。”
“那你怎么练功夫?”
“你以为我光会功夫?来。“季完布从布包里拿出《庄子》给景琦,“你随便翻开一篇。”
景琦好奇地翻开一篇。
“念头两个字。”
“物无,”
季宗布十分流利地背起来:“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景琦真的听傻了。
“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
季宗布滔滔不绝,抑扬顿挫:“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
景琦忍不住大叫:“你真神了!”
季宗布笑了:“怎么样?读好了书,教你功夫,吃饭!”
景琦突然地:“我想起你是谁来了?”
“谁?”
“我那年是你送我回来的。”
“嘘——不许乱说、吃饭!”
景琦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自此之后,景琦像换了个人。真个成了"师徒如父子”。季完布这先生也特利,并不死死把学生拴在学馆里。有时带景琦串花房,向他讲述花卉知识;有时带景琦逛大街,指着牌匾讲书家掌故;甚至串到古玩店,也能给景琦讲一大堆奇闻轶事儿。过没几天,景琦甚至天刚亮就起来绕着院子去踢腿去了……
这一切,都让秉宽感到怪异,他闹不明白这位季宗布算哪路先生。
第十二章 #
白宅马号。
季宗布从圈中拉出一匹马,陈三儿也拉一匹马出来,交给站在院中的景琦。景琦接过马缰不知所措地望着季宗布。季宗布什么也不说,牵着马就向外走,景琦犹豫片刻,也牵马跟了出去。
陈三儿担心望着。秉宽早溜了出去,向白文氏禀报。
“您快去瞧瞧吧,季先生他,他跟景琦……“白文氏站着没动。
秉宽急得:“再去晚了,就走了……”
白文氏一动不动看着秉宽。
秉宽更急了:“他们拉了两匹马,您听明白了吗……”
白文氏依然冷冷地望着秉宽。
秉宽:“万一出了事,……找……”
白文氏还是冷冷地望着。
秉宽一下子泄了气,“我……还是少废话吧。“再找景琦和季宗布,已没了影儿了。
校场。
季宗布扶景琦上了马:“敢骑吗?““敢!“季宗布又问:“不怕摔?”
景琦干脆地:“不怕!““走。“季宗布先让他在前边骑行,转身上了自己的马,看有段距离了,季宗布突然两腿用力一夹,一抖缰绳,坐下马猛地窜出,越跑越快,飞快从景琦坐的马旁掠过。
景琦的马小跑着突然受惊,奋蹄往前一窜。景琦收不住,从马上摔下,坐在地上晕头转向。
“起来,起来!骑上去!“季宗布勒马掉头,大声吆喝。景琦狼狈爬起,抓住缰绳费力地爬上马背。
“跟我来!“季宗布扬鞭催马,再次从景琦身旁掠过。
景琦策马,追赶着前面的季宗布……
……
白宅祖先堂。
只有白文氏一个人跪在当中,满面哀伤地凝视着祖先像,百感交集。
“列祖列宗……爸!……我把老铺……盘回来了!“她突然捂住脸痛哭失声。
白宅内账房。
大头儿和胡总管在整理账目。
白文氏:“把原来用大房的那一份全扣出来,还是存到汇丰去,从今往后不许再动。”
大头儿:“动不动还不是听您一句话。”
白文氏:“这叫什么话,你们知道动这笔钱担多大的风险?!今儿这笔钱,无论谁都不准再动,我也一样!”
胡总管:“当初我真捏把汗,万一把老本儿都赔上,怎么对得起大爷的在天之灵!”
白文氏:“我也后怕,当时急疯了,什么也不顾了!”
胡总管:“置之死地而后生,二奶奶,您太……不容易了。”
白文氏:“唉!有几个人知道我的难处?胡总管,居安而思危,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今后怎么办。”
胡总管:“行!我总算长了见识了。”
白文氏:“大头儿,苦了好几年了,大喜的日子,每人发一个红包儿,按份例全加一倍,孩子们也都歇两天学。”
胡总管:“我去告诉季先生。”
白文氏:“我去吧!”
敞厅东偏厅学馆。
景琦站在书桌前,季宗布手拿木板,两眼盯着景琦。孩子们紧张地望着。
季宗布:“你用心学了么?”
景琦:“没有。”
“为什么?”
“心里光想着骑马。”
“把手伸出来。”
景琦伸出右手,季宗布刚要打,发现了窗外正朝里看的白文氏,遂问:“二奶奶有事儿么?”
“没什么大事儿。您说您的。它文氏毫不迟疑地说道。
季宗布回过头:“伸左手,右手还要写字呢!“景琦换伸左手。
李宗布:“记住了,一心不可二用!“说完用板子狠狠打了八下。
白文氏看得直咧嘴。
季宗布扭脸儿问:“二奶奶什么事儿?”
白文氏:“明儿药行会馆有堂会,想叫孩子们玩儿两天,也请季先生去。”
孩子们高兴地欢呼,哄哄乱叫,只有景琦在低头写小楷。
季宗布:“那就玩儿两天。我就不去了,我这人不喜欢热闹。”
白宅二房院北屋东里间。夜。
景琦在灯下认真写小楷。白文氏坐到旁边,景琦旁若无人地照样写字。
白文氏十分欣赏地望着儿子,忍不住轻轻拉起景琦的左手看:“疼么?”
景琦用力抽回:“嗯!别捣乱!”
“睡吧!灯底下写字坏眼睛。“白文氏不以为忤,眼里仍是充满爱意。
景琦仍是不理不睬,认真写着。白文氏轻轻起身退了出去。
白毛二房北屋堂屋。
颖轩刚写完一幅大字,一边洗笔一边欣赏着。丫头换上了一碗茶刚要走,白文氏进来吩咐:“银花,去厨房叫他们给景侍弄点儿夜宵儿。“丫头答应而去。
颖轩:“看看我的宇,有长进!这就是文房四宝在被窝儿里借了人气的缘故!”
白文氏:“看不出来!你说这季先生也够狠的,当着我的面儿打孩子。你说吧,平常我打这孩子怎么使劲儿打都不解很,可瞧季先生打他,我心里就不好受!”
颖轩:“贱骨头!”
白文氏:“真是啊,贱骨头!”
颖轩:“孩子就跟小鸟儿似的,关笼子里它没精神,打开箱子它跑了,养鸟儿不容易,当鸟儿也不容易!”
白文氏:“这孩子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样儿?”
颖轩:“爱什么样儿什么样儿,趁早甭操这份儿心……哎,正经事儿忘了,堂会戏的戏码儿定了吗?”
第十三章 #
….
白宅二房北屋厅。夜。
颖轩把方子递给白文氏:“你看这孩子居然敢开方子。”
白文氏没有接:“我又看不懂。他跟谁学的?”
景琦忙接上:“季先生!”
颖轩:“这位季先生真是个能人,不显山不露水的,一肚子学问。”
白文氏:“他的医术比得上咱白家?”
颖轩:“二奶奶!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呐。景琦,你看过《叶天士医案》么?”
景琦:“季先生一篇一篇地讲过。”
颖轩拿过《医案》顺手翻开一篇,指给景琦看:“看看这个脉案,用药妥当么?”
景琦接过迅速看了一遍:“看这脉案,内有停食,表有风寒,要清要表,应该大下大汗,我要开方子就把银花换成麻黄。”
颖轩不动声色地又翻开一篇指给景琦看:“这个方子呢?”
景琦:“这个方子用的是峻补,可看这脉案应该清补才对,野辽参换上花旗参就好了。”
颖轩紧接着问:“为什么不用海藻海带?”
景琦张口就来:“这里边儿有十八反!”
颖轩目瞪口呆地望着白文氏。
白文氏担心地:“怎么,说得不对?”
颖轩转着看着景琦,深深叹了一口气:“唉!难为他这么小的年纪有这样的灵性,我不早跟你说过医药行这碗饭不能吃嘛!”
景琦:“季先生说就算不指着这个吃饭,可到了要紧的时候也能救人一命。”
颖轩无可奈何:“祖传下来的就是这个种,拗不过命啊!”
白文氏:“他这方子开的到底对不对呀?!”
颖轩:“岂止是对!有一味药是连我都不敢下的,都说艺高人胆大,你小子胆儿是真不小,可你有那么高的艺么?”
颖轩亲呢地不住打景琦后脑勺:“啊?有那么高的艺么?有那么高的艺么你?傻大胆儿……”
颖轩边打边笑,景琦笑了。白文氏也开心地笑了。
白宅敞厅。
季宗布和白文氏在谈话,景琦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季宗布:“如今日本人打朝鲜打得紧,到了鸭绿江了,恭王爷复出,调我去军机,我懂洋文。李鸿章大人去日本和谈,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国运日衰,我也不好推辞,做个章京罢了,可以后就没有功夫教景琦了。”
景琦歪着脖子低着头,满脸不快。白文氏不禁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景琦刚刚有点儿长进,全靠季先生栽培,可是您这一走……”
“我知道!“季宗布转向景琦,“景琦!我看除了我也没人管得了你,我一走你又该淘气了吧?”
景琦扭头看院子里不语。白文氏忙道:“怎么不说话呀!季先生问你呢!”
季宗布:“我又不离开京城,以后有什么要问的,还可以去找我。
我也留下儿心,以后有合适的先生我再举荐给二奶奶!”
景琦大叫:“不要!“转身走出敞厅。
白文氏喝道:“站住!怎么这么没规矩!”
季宗布忙拦住:“叫他去吧!我一走他心里别不过劲儿来。我看二奶奶理家实在是百里挑一,可管孩子,恕我冒昧,大可不必把孩子管得循规蹈矩……这孩子不会哭,自然带了一种刚性;生下来就笑,是把世情都看透了。有这两样一定能成就大业……”
白文氏:“可这孩子太个别了,哪儿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季宗布:“龙生九种,种种不同。天下孩子都一样不就乱了套了么,生养孩子也就没多大意思了吧?”
白文氏:“季先生的话实在是透着新鲜,我是怕……”
季宗布一笑:“用不着怕!无非是出点儿格儿,闯点儿祸!您想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个不是犯上作乱起家的?可一坐了天下,却教训子民要忠君爱国,这几位祖宗若都是忠君爱国之辈,他做得了皇上吗?”
白文氏:“您说这话,我可真是闻所未闻!”
“这也正是景琦肯听我几句话的原因。“季宗布起身,白文氏也忙站起。
季宗布:“我得走了。只望二奶奶听我一句话,对这孩子,顺其自然。”
白文氏:“您越这么说,我这心里反而越没底。”
季宗布笑了:“无为而治。您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白宅大门口。
景琦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门旁的小石狮子上,颖轩、白文氏送季宗布走出大门。
景琦摆着身子,两眼望着地下。
季宗布走出大门望着景琦道:“我走啦!“景琦仍两眼望着他没有理睬。
白文氏与颖轩无奈地互相看了一眼:“这孩子!……”
季宗布笑了笑走下台阶,上了马车:“二位请回吧!”
景琦忽然从石狮上跳下,一下子蹿到车前,扶住车辕子,低头不动了。陈三儿扬鞭的手忙停了下来。季宗布微笑着低声:“我得走了。”
白文氏和颖轩也充满留恋地望着,召唤景琦快回来,景琦仍固执地一动不动。僵持良久,季宗布想了想道:“要不就上我那儿去玩儿一天?”
景琦二话没说,一跃上了车,钻进了车里。
白文氏:“我不答应呢,你就上车了?”
景琦伸出手猛拍陈三儿的后背一掌:“快走!“陈忙挥鞭。马车启动,季宗布忙回头大叫:“放心!我晚上把他送回来。”
颖轩、白文氏依依不舍地望着马车远去。
季家书房。
季宗布带景琦走进书房,景琦完全惊呆了。只见满屋子全是书,书架上是书,靠墙高高地堆着、地上高高地摞着是书,书桌上也摆满了书;到处还挂着各种武器:刀、剑、弓、火枪、手枪、短刀、匕首……
景琦似进了迷宫,边走边贪婪地看着。
季宗布在一个书架上翻找着什么,回头见景琦正拉开一个装匕首的鲨鱼皮鞘,便道:“喜欢吗?送你吧,留着玩儿,别拿去惹祸。”
季宗布抱着一大摞画报走到景琦前,扔在地毯上。
“你自己看吧,我得出去,等我回来一块儿吃饭。“季宗布离去。
景琦拿起画报翻看,一下子便人了迷,慢慢坐到了地毯上,如饥似渴地看起来。
…..
白宅大门口。
大门口冷冷清清,只有景琦一个人坐在门旁的小石狮子上。他的手中拿着季宗布给他的匕首,百无聊赖地玩儿着。
…..
白文氏颓然地坐到椅子上,自言自语地:“孩子大了……打不得了!”
街上。
景琦在行人不多的街上踽踽独行,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
他在一胡同口听一卖唱女孩儿唱梅花大鼓,女孩儿边敲鼓边唱。
靠墙坐着一个老头儿弹着弦子,面前倒放着一顶破草帽儿。只有景琦一个听众,行人漠然地走过。
景琦似懂非懂地听着。当他掏出两个大子儿扔到了草帽里时,抬头才发现老头儿是瞎子。于是他又好奇地走到女孩儿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也是瞎子。
景琦呆呆地看着,女孩儿仍在唱。
季宗布家门口。雨夜。
景琦走过门口,回头望望,又走了回来。望望大门又转身缓缓走到了街对面,天下着小雨。
景琦蹲在墙根儿下,抬头望着大门……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季宗布一下车立刻发现了景琦,忙走过来:“这不是景琦么?等我呢?”
景琦仍低着头不语。
“跟家里闹别扭了?”
景琦没有回答,只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家里都不知道你上哪儿了吧?“季宗布回头对车把式道:“江四!
去白家送个信儿,就说景琦在我这儿住些日子!“江四答应着走了。
“进来吧!“景琦忙站起跟着季宗布走向大门。
自雨夜之后,景琦将季宗布家当成学堂。这位季先生的授徒方法,大概是独一无二的。既教画画儿,又教打枪,又练挥刀对打,又教铁砂拳之类武功。师徒二人都自命不凡,就连写条幅练字,也是狂放如诗仙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之类。
光阴似箭,几年过去了。一日,景琦和季宗布骑马来到野外。从来总是在后面的景琦,这一回竟一路领先,季宗布高喊着紧追不舍。
看着相互有段距离了,景琦突然勒马,枣红马扬蹄直立嘶鸣,景琦回过头来大叫:“季先生,您赶不上我啦!”
随后奔来的季宗布,看着英俊强悍的景琦,这才感到这个十八岁的学生,从个头上来说,确实已然长大成人了。
第十四章 #
这一小段,是在白景琦长大以后出现的,衔接上了他和季先生骑马的部分。
季宗布家北房廊子上。
木桶里游着两条活鱼,景琦伸手抓出一条忙跑到季宗布前,将鱼放在临时搭的案板上,季宗布按住挣扎的鱼,一刀拍在鱼头上,鱼不动了。
季宗布:“看见了么,这鱼就跟咱们中国一样,让洋人拍了一刀!
中国要想活,只有一条路,变法维新。”
景琦:“听说老佛爷跟皇上别着劲儿呢!”
“没用!变法维新势不可挡,一人专权,才弄得大清朝气数尽了。“季宗布用刀将鱼剖开。“再不变一变,咱们大清这条鱼就要让人家端到桌上美餐一顿喽!……哎,你爱吃红烧,还是清蒸?”
“红烧!”
“我今儿非给你做清蒸!”
“先生还会做菜?”
“今儿这不是你来了么,我这是新的做法,你尝尝。”
“洋人既想把咱们吃了,怎么还向着皇上呢?”
“洋人当然不会安什么好心。国不强就受人欺,干挨打,还不了手。兴商富国,厉兵袜马,才有出头的一天。”
“富国强兵的道理谁都懂,怎么还有人不乐意呢?”
“跟你们治病似的,疖子烂透了,才能出脓,现在还没烂透,没看那帮当官儿的,光顾往自己兜儿里搂钱么,搂得越多,烂得越快!”
“那就让它烂透了。”
“对!弄贴膏药,把他的毒拔出来!”
“我能干点儿什么,光看您一天到晚忙。”
“你呀?你不知这里头的事儿!往后别再来找我,你也找不到我了,你且得历练历练呢!”
“那我往后就……”
“自己去闯吧!老跟在我后头有什么出息!出去碰钉子,摔跟头,什么时候你碰得头破血流,万念俱灰,你才真的长大成人了。”
景琦似懂非懂地望着季宗布发愣。
这一小段,在白景琦道台衙门打了小舅子陈鹏以后,时间线上,维新变法失败,谭嗣同问斩了
季宗布家门口。
景琦走上台阶敲门。门开了一条缝,赶车的江四探出头来:“哟,七少爷。“又惊慌地探头向街上来回看。
景琦:“怎么了,我找季先生。”
江四悄声地:“季先生不在,您快走吧?”
景琦:“出什么事儿了?”
江四:“你还不知道?季先生逃出去了。”
景琦大惊:“他得罪谁了?”
江四:“满世界抓乱党您不知道?”
景琦:“季先生是乱党?”
江四:“别问了,谭嗣同就要问斩了,您以后千万别再上这儿来!”
景琦:“季先生要是回来,你告诉他,我在道台衙门的差使丢了,转到都院当差了。”
江四:“季先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快走!快走!“说着砰的关上了门。
景琦站在门外茫然四顾。
第十七章 #
这段是八国联军打到北京城以后,德国兵去追打季先生的剧情。
白宅花园子。
远处传来枪声。景琦匆匆来到地窖口,见地窖门大开着,惊慌之极,大叫着"春儿——“冲过去。
地窖内空空无人,只油灯点着。
景琦惊慌回身大叫着:“黄春儿——春儿——",奔到地窖外四寻,但见蒿草遍地,一片荒凉无人应。景搞慌了,拔出了刀,刚要跑,忽然听到黄春的笑声。景琦回头一看,从蒿草晃动处,传出笑声,登时明白了,喊:“春儿!出来!”
黄春笑着扒开蒿草走出,十分开心。
景琦:“有这么闹着玩儿的么?啊?!再这样,我可真急了!”
黄春走到景琦前:“怕你闷得慌!”
景琦:“快进去!”
黄春:“憋死我了!”
景琦:“刚才你没听见枪响?!“果然又传来枪声,二人忙跑进了地窖。
外面枪声更紧了。景琦在门边向外望着,黄春紧贴着他。景琦低声道:“里边儿去!”
黄春没有动。景琦刚要说话,听见外面有动静,不觉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只见一人踉踉跄跄地跑来,一头栽到了土坡下的沟里……
景琦要冲出去,突然传来马蹄声,黄春忙拉住他:“别出去!”
四五个德国兵骑马从土坡上驰过。
景琦冲出地窖口,弯着腰警觉地四下张望。黄春在门边儿喊:“快回来!”
景琦发现沟里一动不动地趴着一个人,使沿着沟底跑过去。景琦将趴着的人翻了过来,一下大惊失色——是季宗布,满身满脸是血。
“季先生!……“景琦跪下抱起季宗布,忽见土坡上站着一个德国兵,景琦愣住了,愣愣看着德国兵走来。
匆忙走来的颖宇,也发现了德国兵,忙躲到山石后面偷偷地看。
德国兵走到景请前,弯下身看了看季宗布尸体,见人已死,又直起身,指着景琦用德国话说:“你跟我走!”
半跪着的景琦抬头看着德国兵,慢慢放下了季宗布。德国兵吼着:“快点!”
景琦突然起身,抽出季宗布送他的匕首,拼尽全力向德国兵胸口刺去。德国兵猝不及防,直着身子倒下去。
颖宇藏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失声叫道:“老七!”
景琦猛回头惊愕地:“三叔!你来干什么?”
颖宇忙跑到季宗布尸体前,低头看了看:“是季先生?”
是琦:“谁杀死的季先生?”
颖宇:“我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广"瞒不了我,大眼儿贼全看见了!你怎么敢杀洋人?”
“我就杀了,怎么着?!”
“你疯啦?!“远处又传来枪声二人紧张回头看。
“快把死尸拉那边地窖里!“景琦说着就抱起季宗布遗体。
颖宇惊恐地看着德国兵尸体:“你是不要命了?”
景琦:“快!要不然洋兵来了,我就说是你杀的!”
颖宇慌忙拉尸体:“别别!我拉还不成吗?小祖宗,你可是要我的命哟!“正当他俩向地窖转移尸体时,一群德国兵跑过土坡……
白景琦在花园中把三叔撵走了之后。
景琦回头,痛苦不堪地望着地上季宗布的尸体。
看着季宗布满身是血仰面躺在地上,黄春也很悲伤:“这是谁呀?”
景琦突然跪地:“老师——”
花园子里一片荒地。夜。
地上起了一个新坟,景琦和黄春正在给新坟坏土。坟前摆着那把匕首。